
225年12月22日,美国总统特朗普在其位于佛罗里达州海湖庄园的私宅召开记者会,宣布启动一项名为“新黄金舰队”的雄心勃勃的海军扩军计划。其中最引人注目的组成部分,是一型被命名为“特朗普级”的新型战列舰。将建造2至25艘,每艘排水量达3万至4万吨,单舰造价或达1–15亿美元,与“福特级”航母相当,预计总造价超过3亿美元。配备高超音速导弹、电磁轨道炮、激光武器、垂直发射系统及传统舰炮。特朗普宣称“特朗普级”将成为“世界历史上最大、最致命的战列舰”,甚至“将由我亲自设计——因为我是一个非常有审美的人”。
历史与现实的对照非常有趣。特朗普高调宣传的”新黄金舰队“很容易让人联想起一百多年前西奥多·罗斯福总统的“大白舰队”(GreatWhiteFleet)。197–199年,那支由罗斯福派遣环游世界的16艘白色战列舰组成的舰队,象征着美国工业崛起与全球海权野心的首次宣示。而在两次世界大战的海权争夺中,战列舰又扮演了“海上霸权的终极象征”与“决定性力量投射平台”的双重角色。如今,特朗普“黄金舰队”的概念似乎有意呼应战列舰这个曾经的“海权的终极裁决者”。
毫无疑问,“特朗普”级战列舰计划是一种全新概念的大型水面作战舰艇,只是借用了“黄金”和“战列舰”这类具有象征意义的名称。其试图重新唤起公众对美国工业力量、军事威慑与国家意志的浪漫想象,将复杂的海军现代化问题简化为“造大船、强拳头”,并混合了政治象征、产业动员与战略叙事。这种宣传策略在特朗普身上已屡见不鲜。
不过,当我们深入剖析“特朗普级战列舰”的技术参数、战略定位、工业基础与财政可行性,便会发现:这一构想既非技术逻辑的合理延伸,亦非美国海军战略演进的自然产物。
“特朗普级”标准排水量约35,吨,远超美军现役最大的水面战舰:15,吨的“朱姆沃尔特级”。其武器配置包括:
1套专用高超音速导弹垂直发射系统(搭载12枚CPS常规快速打击导弹)
2套常规MK-41垂直发射系统(共128单元)
1门电磁轨道炮(拟采用32兆焦耳版本)
2门127毫米(5英寸)舰炮
多套高能激光武器(功率未明)
AN/SPY-6(V)1有源相控阵雷达
舰员编制65–85人
从纸面看,这确实是一艘火力空前强大的水面平台。然而,其技术整合面临三大根本性挑战:
动力和能源问题首当其冲。
为3-4万吨级战舰提供足够动力是一个巨大挑战。传统战列舰如衣阿华级(5.7万吨)使用4台蒸汽轮机,总功率21.2万马力(约158兆瓦),最高航速33节。现代燃气轮机虽然功率密度高,但多台并联的复杂性和燃油消耗量是无法回避的工程问题。
“特朗普”级战列舰可能沿用DDG(X)计划中的罗尔斯·罗伊斯MT-3燃气轮机与整合全电推进(IEP)系统。MT-3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舰用燃气轮机之一,功率达36-4兆瓦,已用于朱姆沃尔特级驱逐舰和英国伊丽莎白女王级航母。
假设“特朗普”级采用伊丽莎白女王级航母的类似动力方案。2台MT3燃气轮机发电机组和4瓦锡兰12V38D柴油发电机组,推进电机为2台GE先进感应电机。MT3轴功率4MW,经发电机转换后电输出约36MW(效率9%),瓦锡兰12V38D柴油发电机的电输出为9MW。全舰最大持续发电能力合计为18MW。
对于一艘35,吨级舰艇,其推进功率需求随航速呈立方关系增长。参考“朱姆沃尔特级”及大型邮轮动力数据进行估算:2节巡航工况下推进功率需约6MW,但3节高烈度作战工况下,将飙升至13MW。
其他负载还包括:
AN/SPY-6(V)1雷达:作为四面固定阵列的S/X波段双波段雷达,其总系统功耗(含冷却、后端处理)约为8MW。
高能激光武器:假设配备2套1MW级激光器,持续作战功耗为2MW。
32兆焦耳电磁轨道炮:其关键指标为平均功率。若实现3发/分钟的射速(技术乐观估计),且系统电-动能转换效率为5%,则平均功耗高达3MW。
舰艇日常生活设施等:对于65–85人编制的大型舰,保守估计为15MW。
所以,总非推进电力负载至少为28MW。
在巡航工况下电力供应还算充裕,仍有2MW的裕度可支持额外传感器或未来系统升级。但在高速冲刺和全武器作战场景下,系统将出现高达5MW的持续功率缺口。这意味着舰长必须在“维持3节航速”与“全功率使用轨道炮/激光”之间做出战术取舍。
除非“特朗普”级前所未有地采用4台MT3,并配合先进储能,要么只能彻底放弃3节航速和全武器这一不切实际的性能包络。
在海战已进入“电力决胜”时代之际,任何忽视能源供应与作战性能匹配的舰艇设计,终将沦为纸上巨兽。
第二个问题便是高超音速武器与大型垂发的结构适配问题。
CPS高超音速导弹长度约1米,直径约.9米,为其预留12个发射单元,将占用大量舰体中部空间。加之两套128单元MK-41,将对舰体结构设计带来巨大的挑战。
而中国55型导弹驱逐舰在高超音速武器与垂直发射系统的结构整合方面,与“特朗普级”战列舰所设想的火力堆砌和平台放大模式形成鲜明对比。基于前瞻性的、通用化大型垂发,通过模块化设计与冷-热兼容发射技术,实现对现役与未来高超音速武器的平滑兼容,而非依赖专用重型发射井。其.85米内径显著大于美国MK-41(.63米)和MK-57(.71米)。
美国海军“DDG(X)”下一代驱逐舰的规划中,曾经拟采用通用大口径垂发,采用.91米内径。不过经评估,其单元造价预计为MK-41的3–4倍,且对于现役防空导弹而言,空间浪费严重。受制于预算紧缩(DDG(X)首舰采购推迟至23年后)与工业基础限制,美国海军在224年内部评估中事实上放弃了全通用大口径垂发方案,回归更务实的混合架构。CPS高超音速导弹单元数,从12单元降至8单元,以控制舰体尺寸与成本。通用垂发采用96单元改进型MK-57。
应该说DDG(X)的垂发规划体现务实的系统工程思维,在火力、成本、生存性之间寻求平衡;而“特朗普级”则呈现武器清单思维,将最大数字相加,忽略物理与战术约束。
第三问题就是自动化与人力编制的矛盾。
“特朗普”级公布的舰员编制高达65–85人,相对于二战的衣阿华级战列舰的18–27人自然是少得多。但远超“阿利·伯克III”(约3人)或朱姆沃尔特级(158人),DDG(X)的目标编制:28–32人(不含航空联队)。我国55型驱逐舰的标准舰员编制约为28–32人,若搭载航空联队(2架直-2F反潜直升机),总人数可增至约35人。
如果排除政治宣传考量,说明“特朗普”级系统冗余与兼容性差,同时部署MK-41、CPS专用垂发、轨道炮、多套激光、传统舰炮,加之复杂的动力和电力系统,不得不分别配员,导致人力叠加。
综上,该舰在技术上并非“下一代驱逐舰”的进化,而是将现有成熟系统与未成熟技术强行集成于一个过大舰体之上,形成一种“技术拼盘式巨舰”。其作战效能未必优于分布式、网络化的中小型舰艇集群。
特朗普在发布会上被问及“是否针对中国”时,回答:“这是为了对抗所有人。不是中国。”这显然是欲盖弥彰和自相矛盾的。
当前美国海军战略的核心文件《222年海军作战部长规划指南》与《海上优势:整合全域海上力量》均明确指出:中国是唯一具备“整合性、持续性、全域性”挑战能力的竞争对手,海军资源应优先应对“印太高端冲突”。为此,海军正推动“分布式海上作战”与“远征前进基地作战”,强调小型舰艇、无人系统与潜艇的协同,而非依赖高价值、高可见度的大型平台。
在此框架下,DDG(X)计划本意是发展一种具备更强生存能力、更远射程与更高能武器的驱逐舰,以在反介入/区域拒止环境中作战。然而,“特朗普级”35,吨的体量使其成为极易被发现与打击的高价值目标,与“分布式”理念背道而驰。
更现实的是,海军近年已因预算紧张多次砍项目:“星座级”护卫舰被取消,“DDG(X)”推迟,“LUSV”无人舰缩减。若真启动“特朗普级”,势必挤压航母、潜艇、无人系统等优先级更高的项目。
197年“大白舰队”得以成行,根植于美国第二次工业革命的全盛期,“大白舰队”展示的是美国全产业链自主能力。而今天的美国造船业,早已陷入“结构性萎缩”,美国商用造船能力几乎归零(仅占全球.1%),军用造船高度集中于HII与通用动力两家,年交付大型舰艇不足5艘。
因此,“特朗普级战列舰”或许能成为海湖庄园宣传册上的炫目“纸面战舰”,却注定无法驶入未来海战的真实战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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